第一章.請多指教。

 

  把陷入無止盡碎碎念的朱利丟回房間後,繪麻搭著電梯一層一層的晃,到了某一樓的時候發現是個客廳,於是在沙發上坐下打算休息一下再繼續慢慢晃……不過這時候突然出現了兩個人朝這裡走來。

  「銀色、紫色……」繪麻雖然沒有一個名字記起來但還是確定這兩個是傳說中十三個哥哥裡面的其中兩個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小偷--不過後者應該是不可能出現的吧?繪麻一邊在心裡吐嘈自己一邊默默的站起身。

  「那個、你好……」繪麻看著兩名青年,認真的說。

  她看過親子方面的書了,書上說要時常保持溝通交流家人之間的關係才會良好……吶,這樣做沒錯吧?

  雖然面無表情,啊不,應該說帶了點小羞澀,但是實際上心裡正在不斷揮著旗子為自己加油打氣的繪麻這樣想著。

  銀色頭髮的青年朝著她走來。

  啊啊--是要摸摸頭說很乖很乖還是要握握手保持基本禮貌?她要叫歐尼醬嗎?咦咦距離是不是太靠近了……

  反應不過來的繪麻被猛地抱住。

  「這是初次見面的擁抱哦。」青年的手游移了一下,像是在尋找能夠抱得最緊的方式。繪麻表示這個新哥哥好熱情她有點招架不住。

  但是很溫暖。她忍不住有點恍惚的想,啊、這種溫度,感覺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呢。這就是「兄弟」的溫度嗎?

  但很快的,青年就被迫鬆開了手--另外一名紫色頭髮的青年一拳揍扁了銀髮的歐尼醬。

  「歐尼醬。」繪麻蹲下去,偏著頭戳了戳銀髮青年的臉頰。

  啊嗯,不像朱利軟軟的。

  像是那場擁抱解鎖了甚麼,如果有好感度指示的話或許會顯示「椿已突破天際」之類的。總之繪麻很喜歡這個哥哥就是了。

  「放心,椿沒事的。」紫髮青年微笑著,說:「剛剛抱歉了。我是梓。和椿是孿生兄弟。」

  繪麻眨了眨眼睛,剛剛這個人欺負歐尼醬,可是他也是新的歐尼醬,還是歐尼醬的孿生兄弟……「你好。」最後還是選擇了有點疏離的方式。

  沒辦法,畢竟梓的好感度不夠高嘛。她說服著自己。

  「好疼啊……剛剛妹妹是不是叫我歐尼醬了--再說一次再說一次嘛!」二十幾歲的大男生就這樣開始對著繪麻撒嬌,就在繪麻正準備重複一次的時候一名金色頭髮、裝扮幹練的青年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你們兩個,鬧過頭了哦。」

  嗯,裝扮幹練又推著餐盤,感覺就是很違和的場面。繪麻這樣想。但是一點都沒有違和的感覺呢。

  餐車停下,青年走了上來,開始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是次男右京,職業是律師。」

  感覺毫不意外呢。繪麻看著右京的淡藍色眼睛,輕輕的說:「我是繪麻……請多指教。」想了想,決定還是補上。「歐尼醬。」

  然後回頭對著梓和椿說:「歐尼醬。」

  繪麻瞇起眼睛,想做出一個溫柔的笑,卻只能淺淺的勾動唇角,露出一個或許連淡笑都稱不上的弧度:「……抱歉。」

  「沒關係的喲。」椿第一個反應過來,走上前抱了抱繪麻。

  少女認真的說:「如果是在這裡的話,我想我很快就能學習笑容的。」

  椿沒說話,只是抱得更緊。像是想要藉著溫度的傳遞也傳達些甚麼。

  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椿哥,你在家裡做甚麼!」

  椿懶懶散散的回答:「啊,侑介,歡迎回家。」而手仍然沒有放開。

  「歡迎回家個頭,不要把女生帶到客廳啊--」繪麻抬頭,看著侑介。

  啊嗯,感覺好熟悉。繪麻想了想,嗯,萬年不良紅髮少年,這裡的不良指的是成績,但其實繪麻很喜歡那個少年給她的感覺,開朗、直率。

  感覺是她永遠也無法成為的人。

  「--咦咦咦咦咦耶?」朝日奈侑介三步併兩步跑了下來,盯著繪麻,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為甚麼是妳?」

  「侑介君……」不對,要改稱呼:「歐、歐尼醬?」

  噗嘶--繪麻彷彿看到侑介的頭上瞬間蒸騰出一股氣體。

  「椿,應該讓你在之前就告訴侑介的。」一旁的梓涼涼的說。繪麻轉頭,疑惑的看向梓,後者對她微微一笑。

  「嘿嘿。」椿只是笑著,然後侑介轉身,憤怒地拉著銀髮青年走到角落。「你是故意隱瞞的對吧--」

  「怎麼這麼說,也太難聽了吧?」椿笑了笑,很配合的被拉到角落。走到一半時,侑介突然回頭,對繪麻認真地說了一句:「我是不會承認妳的。」

  少女愣住,爾後自言自語:「不被承認,嗎?」少女的聲音很小,只有右京和梓聽到,兩人心裡一緊,兩人對視一眼。

  「別放在心上。」梓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然而這次繪麻沒有讓梓碰到她,而是側開身子,快步離開,連朱利都忘了帶上:「我、我先靜靜。」

  朱利看著繪麻的背影,轉身對著侑介凶狠的吱了一聲之後便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右京看著梓,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妹妹似乎很脆弱呢。」梓說。右京同意的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侑介也說了傷人的話,不是嗎?」

  「其實各有各的理由吧。」梓做了總結。

  「但這並不能作為傷害人的藉口。」作為律師的右京展現了二哥的魄力,擰著兩人的耳朵把兩人拉回來,準備「好好開導」一下他可愛的弟弟們。

 

  那麼另外一邊呢?

  繪麻將背靠著門,用一種防備而牴觸的姿態面對這個世界。

  十六年。是洗滌也是焚燒,割捨往昔也留下記憶。她還記得她是林繪,還記得那些信仰--但是,她已經慢慢忘記有關於那個世界的一切。

  但有誰能說,如果連她自己都忘記,還有甚麼能證明她曾經存在過那個世界?證明「林繪」這個人是確確實實存在而不是某天「日向繪麻」或者「朝日奈繪麻」莊周夢蝶夢見了的一個人的一生如黃粱?

  她,林繪,曾經活過。

  所以她是想回去的。只是今天椿讓她短暫的忘記了那些渴求,而侑介使她記起。她,林繪是不被承認的存在。

  但其實,「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都是不被承認的不是嗎?」少女自言自語著,覺得眼眶微熱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落淚。畢竟習慣了吧,她這樣想。

  很多東西習慣了就好。少女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頭埋進雙膝。順帶一邊嘲笑著剛剛那一瞬間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好好的在這個家庭裡過下去的自己。於是打開的門再次關上並且鎖得更緊。

  總有那麼一些東西遙不可及卻又偏偏拚命的伸手想觸摸,最後把手心打開才知道根本沒握緊過甚麼。繪麻現在就處在這種情況下。只是真的握緊甚麼又錯過甚麼少女一向不探究,畢竟這條路上失落的多了就愈容易忘記自己握緊過甚麼了。

  「好想念。」陷入了「林繪」的記憶裡無可自拔的繪麻咬住手腕,像是這樣就能宣洩掉某種難以名狀的情感一樣--但是其實誰也都明白的。於是她任憑混亂的思緒在腦海中奔馳,卻仍然面無表情。

  --似乎已經很多年沒哭過了,她突然這樣想。那麼眼淚又堆積成了甚麼呢?是思念的起點和終點嗎?

  過了很久很久,少女才鬆開了口並且說話,打斷了滿室沈寂。

  「你。」

 

  朱利被擋在房間外面,先是有禮貌的敲了兩下門之後便在門外面靜靜的坐下。「小千……」

  每一次,每一次小千受傷了總是這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或是一個人跑得不知所蹤。他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小說裡頭那麼多主角一樣勇敢。

  所以小千,妳可以不用假裝自己不在乎,但是,能不能再多信任其他人一點?流淚也是可以的。

  --不,沒關係的。妳可以誰也不信任。因為……

  「小千,我會陪著妳的。」松鼠靠著門,輕輕的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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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木:四更,抱歉又食言了,今天陪朋友過生日。這個月看了兩次胃科,這次嚴重多了,完全沒食慾。

   本來要放野望那篇,實在趕不出來,抱歉,可以的話明天會補。過陣子會寫另一部《行路難》,真人真事改編。

   謝謝你們包容我的任性。也謝謝文字讓我撰寫我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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