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裡的第一天,火神大我處於被冰室辰也找去聊天、被紫原敦邀請共同進食、被黃瀨涼太要求聯絡感情。少年對此表示:ok,這個我行。

  住在這裡的第二天,火神大我處於被黑子哲也神出鬼沒而受精……啊不,受驚、被綠間真太郎教學補課找回失落的「那些年」(what?)以及青峰大輝拖去打籃球。少年對此表示:……目前都還可以,最後一項特別棒~

  住在這裡的第三天,火神大我必須與赤司征十郎共度。

  少年:臥槽我想起來了!這傢伙是害我變成分叉眉的罪魁禍首啊啊啊啊啊!這個堅決不可以啊啊啊!

  渴望迅速離開現場的火神在心中默默並且用力撓牆。而赤司征十郎看著面部表情特別奇怪的少年,偷偷暗戳戳地不讓人看見並且相當愉悅地笑了。

  不過也因為這個令人並不愉快的契機,火神大我知道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

  --那是關於那棟大宅子的,不可言說的秘密。

 

  出於赤司征十郎的口中雖然說出來的原因不明,但至少還是擁有較高的可信度的。

  受到了嚴重驚嚇的火神大我決定等灰崎祥吾回來偷偷告密暗地裡以此報復讓他覺得自己需要收驚的赤司征十郎--還是不要好了。

  他可是根正苗紅的好少年呢。

  總而言之,就是,這個大宅子裡,擁有八件充滿歷史與文化價值的明末海撈瓷。是這座大宅子的原有主人某次出遊回來所埋藏的。而這座大宅裡的所有少爺們也全是他好幾次出遊之後的「傑作」。

  看來,還是個大旅行家呢。

  哦不,重點不是那個,而是那一整箱海撈瓷的價值。早已不可估計,所以被他們藏在了這宅子某個地方。

  至於是哪裡?關於這個赤司征十郎倒是相當守口如瓶,只是看著火神大我閃爍著期望的亮晶晶的眸子淡淡地微笑。

  「我曾經有幸見過一次。」赤司征十郎終於說了一點點關於海撈瓷的線索……雖然他實際上而言並不算是一種線索。

  火神大我眼巴巴地看著赤司。

  赤司征十郎:「他非常的漂亮,能引起所有人埋藏在心底的貪慾;流光溢彩,非言語所能表述。我只能說,那是我這輩子看過第二美麗的事物。」

  火神大我愣住了,「那第一個呢?」光用聽的就稍微能想像一點那種能讓看起來就很挑剔的赤司滿意地這樣說了,那排名第一的呢?

  少年愈發好奇的目光下,赤司只是輕飄飄地吐出一句「你猜。」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懊惱的火神大我並沒有發現,在赤司輕描淡寫的言語之下,他對對方的恐懼正在迅速地消退當中。

  言語向來是最誘人的蜜糖、甚或最銳利的武器,而慣用言語使對方卸下防備甚至全然信任,恰恰是這一家子特別拿手之處。更不用說是其中的佼佼者赤司了。

  紅髮青年瞇起了眸,如同飢餓的獅子看著自己爪子下的獵物--那是多麼充滿貪慾的眼神啊?

  而少年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而他也永遠不會說出口的那句話。

  「--我所見過最美麗的事物,是你的眼睛。」

 

  那之後,一切一如往常。

  知道了關於海撈瓷的秘密並不能改變甚麼,對於火神大我而言,這件事情並不能讓他天天都能吃上M記,所以自然而然地他也不會太過於關注。

  比起這個,更吸引火神大我注意力的,是關於籃球的比賽。

  不知道是誰先探聽到,又是誰先傳播出去的。總而言之,自從他們知道火神大我對於籃球的瘋狂熱愛之後,大夥一個接一個把接近全滿的檔起空下,就為了引誘這隻小老虎對他們放下戒備然後慢慢地對這個宅子產生熟悉感--

  沒想到最有用的居然是籃球啊,臥槽。一群人默默掩面的掩面、撓牆的撓牆。但還是無比慶幸於籃球對於火神的影響力,雖然此時此的的他們並不能理解那種「影響」的強度。

  不過他們很快就見識到了這兩個字對火神大我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例子一,地點:家中,時間:下午。青峰推開火神的房門。

  青峰:「火神,1on1?」

  火神:「好!」

 

  例子二,地點:家中,時間:傍晚。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宅子裡恰好遇見剛睡醒晃晃悠悠走出出來的火神大我。

  冰室:「今天3on3?」

  火神:「馬上來!」

 

  例子三,地點:M記,時間:中午。吃午餐時,為了轉移火神對於請客的黑子的注意力,綠間會突如其來像是心血來潮一般冒出來一句:「今天運勢適合打球。」

  火神:「來一發~」

  啊不,走錯片場了。趕緊更正。

  火神會囫圇吞下手中的漢堡:「走!」

 

  於是抓到了火神的把柄(哪裡不對)的一群人便以此為名義日復一日的藉由籃球愈發增進了彼此(奇蹟眾→火神)之間的感情,隱約之中甚至有些回到了過往的錯覺。

  同時熱愛籃球的火神大我也越來越發現這群人在籃球上的實力,一而再再而三的誘發了「他想變強」的決心。

  附註,對於奇蹟眾人而言,球場上的火神大我簡直就是……可愛極了。

  那種毫無防備全身心投入的熱情、雙眼對上時無比炙熱而僅有一人的目光、因為運動而揮灑的汗水……等詮釋他們熱愛的事物。

  於是後來便成了:除了奇蹟們主動邀請之外,火神大我也常常主動約戰,而眾人欣然接受。

  ……直到那一天。

 

  火神一臉茫然地看著面前的景色:籃球場、籃球和黑衣人,槍、以及……他的哥哥們。
  他這是被當成……人質?
  「放開他。」青峰大輝站了出來,面色凝重甚至於猙獰。
  「這不是青峰警官嗎?」一名穿著與一群黑衣人截然不同,簡單的素色襯衫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形,灰藍色的髮絲軟軟地垂下,略長地蓋住了眉毛,那勾起的嘴角又給那樣乾淨明亮的裝扮加上了幾絲不和諧的詭異。
  「……惡童花宮真,我記得你。」青峰大輝習慣性地摸了摸口袋,然而,有誰出來打籃球會帶佩槍的呢?
  花宮真,隸屬霧崎組第一大將,是這座城市近年愈發猖獗的黑幫之中勢力最大的一個,而花宮真別名惡童。擁有犯下了壞事卻永遠不會被抓到把柄的能力--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主嫌,卻誰都沒有確切的證據!
  「哎,能夠被青峰警官記得還真是我的榮幸呢。」花宮有模有樣地行了一個敬禮的姿態,嘴角的笑容更是咧大了些許;明明是一副清俊帥氣的模樣,這麼一笑卻偏生多了幾分陰邪黑暗。
  「你來做甚麼?」一旁的赤司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不瞞各位,其實霧崎組最近迎來了一個強力的海歸對手,上頭要我拿點東西讓他們好好聊聊天,怎麼想,都只有那宅子裡神秘的寶物才夠格迎接對方不是?」青年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打了一個響指,身旁的手下迅雷不及掩耳地掏出一把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因為與灰崎祥吾相處的關係,雖然不明白型號,但火神大我仍舊可以打包票,那把槍絕對貨真價實不是水貨。
  「所以,還請各位合作一點,交出來咯~」花宮真的聲音仍然是輕飄飄的,甚至帶著一絲笑意,但他面前的一群人卻可以清楚地看見。因為執槍的手微微用力,所以火神大我的頭部被迫往另一個方向傾斜。
  眾人因為他們的無能為力而沉默著。

  他們會,救自己嗎?
  與眾人的思考方向不大一樣,火神大我的手微微顫抖著,時而握緊、時而鬆開,卻不是因為恐懼與害怕死亡。
  神說,這是一場賭注。
  在外國,有一個詞叫做「YOLO」,you only live one.因為你只活這一次了,那還有甚麼是你不能賭的呢?火神大我非常喜歡這個詞,所以現在,他必須用這個詞說服自己。
  --少年閉上眼睛,像是等待一場判決。

  To be or not to be.
  決定權不在他手上。

  很久很久以後的赤司征十郎,也不能描述那一天真正的情景。
  他們彼此圍成一個圈,卻沒有人願意說話。理性跟感性相互碰撞,明明是個是非題,卻沒有人願意做下選擇。
  因為那件寶物,那個海撈瓷,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傳說,但真正知道他埋藏在哪裡的,只有冰室辰也。
  眾人的目光凝成一道利刃,直直地刺向冰室辰也。 

 

  -Droit devant soi on ne peut pas aller bien loin. 《Le Petit Prince》

  火神大我緊緊抿著蒼白的唇瓣,閉上了雙眼隔絕世界的光線。
  審判卻仍舊進到他的耳裡,彷佛有惡魔抱著他,親吻著他的耳廓,低聲呢喃:「宅子裡,並沒有那項寶物。」
  花宮真臉上的笑已然變成一幅猙獰的模樣,「嘛,既然你們不配合好好說實話的話……那麼也不能怪我囉?」
  「住手。」
  赤司征十郎開口,雙眸不穩定的在兩種顏色之中閃爍變換,隱隱含著暴虐如當年執著刀的少年。
  「嗯?」花宮真卻保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虛按在扳機上的指尖微微按壓,他略帶輕挑與不屑的眸光掃向了冰室一行人。
  撞上了赤司征十郎晦暗而藏不住兇狠的眼神,花宮真卻瞬間怔住了。
  他從那雙眼,看見了自己的--
  未來。

  「一個死人。」灰發的青年嗤笑著,甩了甩手中的「工具」。
  而模樣肖似他的青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猙獰而驚訝。

  那雙眸子裡很快染上了恐懼,以及憤怒。
  然而就在指尖的扳機即將扣下之時,一聲比他更快的槍聲卻更快響起!
  「砰!」
  花宮真倒了下去,神情依舊帶著不可置信。
  然後他聽見了這句話:
  「一個死人。」



  柏拉圖的《理想國》當中有這樣一幅畫面。
  人類被局限在洞穴裡,雙腳頸項都被綁縛。因此他們一直停留在同一個位置,只能向前看,因為束縛而無法轉頭。
  但是他們有火帶來的光源。
  火在他們身後遠處高高地燃燒著。

  然後蘇格拉底問葛勞孔:“你認為這些人起先除了被火投射到對面牆上的影子之外,看得到自己和身旁的人嗎?”
  葛勞孔說:“如果他們一生都被迫不能轉頭,怎麼可能看得到。”



  或許不會有人明白的。
  從那一刻開始,他,火神大我。

  這一生,便只看見了自己認定的事實。

  --那就是,他曾經被狠狠放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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